充实如狗,困倦如猪

[DDS]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老巫婆的诅咒。

Matt Murdock x Peter Parker




这是一个信奉科学的时代。古时候人们信奉魔法,大概是一千五百年前,有个叫梅林的魔法头子,和他的王子用基情诠释了一段古老而经典的亚瑟王传说——维基百科是这样说的,并把这个传统延续到了一千五百年后,创造出一群把老祖宗的胡子和大裤衩子挂在嘴边的巫师,并在每年开学季引诱无数天真麻瓜学子买一张火车票,排队用自己的铁头证实他们确实没有受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。这一定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商业骗局:彼得在七岁时捂着额头上小山一般高高耸起的肿包,吸了吸鼻子,倔强着没哭,直到被梅姨抱起时才忍不住掉下几颗眼泪。梅姨,他声音奶声奶气的,却又小心翼翼地问着,我是不是没法有自己的魔杖和猫头鹰了?

那是他七岁的时候,现在他二十,理工科学生,MIT在读,校训时刻鞭策着他们:手脑并用,创造世界,魔法的尽头就是科学,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,他甚至在与布里克街117A某位称谓随心情而变的魔法师交手时证实过这一点。但这不妨碍彼得对宗教不明觉厉,对妖魔鬼怪充满敬畏,前者可能被他身为天主教徒的男朋友耳闻目染,后者实在没太大关联:充其量只是在一个他们双双翘掉夜巡的夜晚,打开电视,看一部恐怖片,马特的超级感官令他在预感到什么时遮住彼得惊恐的双眼,用以替代第十几个被彼得恐慌中捏碎的沙发扶手、或者水杯、随便什么,但马特的手也算得上易碎品,一两次下来,彼得总对着马特被捏红的手心虚又心疼,紧紧攥着他们,又不敢去看马特,每次都能把马特逗笑:你能徒手接住一辆三千磅的小汽车,却没有把我的手连根摘除,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,小彼。

索性后来他们达成了一致:彼得屈身坐在马特怀里,马特拥着他,像怀抱着一只胆小易恐的小动物,一到某些场景——血腥的,惊悚的,马特能从声音中辨别它们——他就会将脑袋搁置在彼得颈肩,呼气的热气挠着彼得的耳根,然后喊他的名字:彼得。嗓音温柔又低沉,诱惑又迷人,像星星顺着耳蜗跌进了他的心脏,扑通一声,把左右心房砸出了一间彼得与马特的双人卧室:大多数时候彼得都会这样想,脑袋晕晕乎乎的,把屏幕里的妖魔鬼怪丢出世界,转过头去和马特交换一个黏黏糊糊的吻;也有时候就比较不幸了,意识没从恐怖片跳脱出来,他被惊得从沙发窜上天花板,直到马特无奈地笑着,又一次,从沙发起身,张开双臂,示意他从冰凉的地板和温暖的怀抱中选一个落点,毋庸置疑,最终他们还是会吻在一起。

所以凌晨三点他喊醒马特是有原因的,彼得这么解释,他意识紧绷地坐起身——坐在马特身上,双手支撑在马特的胸前,动作实在让马特的意识不那么容易与彼得一样紧绷——但他还是搂住彼得的腰,睡眼惺忪地听彼得的忏悔:那句话该怎么说的?保佑我,神父,我有罪,早上我送一个迷路小女孩回家时对她说了谎,所以现在老巫婆到我梦里来诅咒我了。

什么老巫婆?什么诅咒?马特本就神智不清的脑袋一时雪上加霜,皱着鼻子问道,先告诉我你说了什么谎?

彼得吸了吸鼻子,虔诚地忏悔:她问我复仇者里雷神是不是最厉害的那个,我就说索尔其实也就和我差不多高,差不多强壮。

马特的大脑一时没转过弯,只挤出了一个字:哦。

我还告诉我真的很厉害,她每次你遇到危险我都能及时赶到。

……也没怎么说错?

但是我今天就来晚了,所以老巫婆就来我的梦里惩罚我,彼得心怀芥蒂地说,她诅咒我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,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。

你信了?

我没信,我当然不会信。彼得迅速辩解,他摇摇头,然后紧张地、严肃地看着马特,我只是想和你确认,马特,你也不会信的吧?

当然。马特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,他不确信老巫婆算不算上帝的管辖范畴,但彼得绝对是马特的管辖范畴。他右手抚上彼得的背,将他带进自己怀里,指尖插入彼得柔软的发丝,轻柔地抚慰着他的棕毛,世界上没有老巫婆,也没有诅咒,那只是你的梦,现实里只有你和我。马特亲吻彼得的耳后,拍着他的后背,有节奏地,一次,两次,令彼得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,重新回到那艘徜徉在睡河的小船,然后躺进马特为他腾出的适合入睡的、舒适的位置,呼吸间全是马特的味道,成熟的,安心的,填满了自己信任的味道。

所以我明天一睁眼还能看见你,彼得在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前最后问道,是吧?

是的,小彼。马特笑着说道,明天见,晚安。

彼得却没有回复。他已经睡着了。


-


但这件事并不只是一个插曲,他是一条导火索。在某一次任务中,一位路人女孩误触了绿魔的南瓜炸弹,马特将她护在身后,而彼得用蛛丝网走了那颗炸弹,用内德的话来说:就像托尼斯塔克和布鲁斯韦恩为了结账权大打出手,你们两个也像在抢着要那颗炸弹似的。

彼得不怎么擅长缝针,他的伤口通常愈合得很快,有时候咬咬牙就过去了,也有时候索性疼晕过去睡到第二天,但那是遇见马特之前的事了,马特补足了他不擅长的一切,就像现在缝合着他背后的伤口:马特的手是冷的,心是热的,每一个动作都带动着针线融化进彼得的体温,但那依旧挺疼的。

于是彼得闭着嘴,只是低着头,忍不住时从鼻腔里挤出两声哼哼,撒娇似的击打着马特的鼓膜——但这依旧没法让马特停下手中的动作,于是他索性不演了,他转过身,脑袋抵着马特的肩,自暴自弃地咕哝着,也不忘抓住马特的手:马特,反正明天就会好了,马特,马特,马蒂,我们能不缝了吗?

不行,会感染的。马特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小算盘,带着笑意的语气却也不怎么有威慑,你让我想起了我爸,他以前也总抗拒这个。

彼得倒吸了一口气:我把你当男朋友,你把我当爹?——事先声明,我养不起你,我还是个学生。

缝针,彼得。马特打断了他的苦情剧,你抢炸弹时怎么不想到会疼?

因为我不想你发生什么不好的事,彼得不愿意从马特的肩窝中离开,声音闷闷的,像在马特的心上挠着痒,尤其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时,起码我才是有自愈能力的那个,和你比起来。

噢,老巫婆。马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,好笑又无奈地问道,你不会还在相信那个诅咒吧?

彼得气愤地抬起头,红着一双眼:当然不相信!和你在一起后我遇到的明明全是好事!

我就把这当成你不需要我的安慰了。马特吻了吻他的睫毛,咸咸的,湿漉漉的,让人很难不怀疑他那句不相信的可信度,但他明白该怎么做,很快就好了,小彼,忍忍就过去了,好吗?

彼得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,他总觉得这一刻马特在把他当成小孩子,所以他很大人地、不情不愿地转过身,再次向马特展露出他满目琳琅的背,像一条垂头丧气的小狗:……那你可要快点,不然我的自愈能力都快把我修好了,到时候我还得白挨拆线的罪。

马特笑了笑,也如彼得所期待的,他加快了动作,在缝针时,在亲吻时,随后是在他们把对方剥个精光,互相夺取对方的氧气时,接下来是一系列某些平台上不让播放的内容,没有老巫婆与诅咒,一切美好而浪漫,安静的,热烈的,他们与彼此分享着这个夜晚。


-


我们应当提高公众形象。彼得说。

你又在打什么算盘?马特问。

彼得说:他们都说夜魔侠是MCU最黑暗的英雄,真的太黑暗了,我每次追剧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也是黑漆漆一片。所以,该怎么说来着?我们应该活在阳光下,做些好事,我们两个一起。你想,我们每天扶十个老奶奶过马路,就有十分之二的机会得到两根油条,每天从树上找到五只走失的猫,有五分之一的机会提高动物保护协会的好感度。

每天给你老板提供一张我们的合照,就有百分之一百的机会被他在新闻里痛骂,我们两个一起。

去你的,马特。

只是希望你认清现实。

笑一个,茄子——

你在做什么?

拍照,做屏保。彼得愤愤地说道,因为你拒绝了我们两个挽回名号的机会,他们昨天还说是我们又砸坏了一栋大楼。

我保证那是你砸的,你知道我没那个力气。

但我是在帮你!

所以你还在纠结那个,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发生?马特耸耸肩,诅咒?

我没有。彼得摸了摸鼻子,确认那里还没有变长,于是嘟囔着,只是提高公众形象。

马特笑了笑。

成熟点,小彼。

去去,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笑我,我听力好着呢,虽然就比你差那么一点。


-


但是这下我确信了,彼得喃喃自语,老巫婆的诅咒都是真的。

时间过去了几小时,也可能是几分钟。一个任务中,彼得中了敌人的圈套,马特为了彼得也一起跳了下去,于是他们被关在一起,一间密室,没有窗户,没有人影,被从外锁上的门,明晃晃的白炽灯。只有马特,还有彼得,一条影子,两条影子,只有他们两个。

彼得从三十分钟前就开始踹那扇门,手脚并用,夸张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巨大蜘蛛,但饶是蜘蛛力量也没有让门或者墙壁动摇分毫,第一个噩耗。第二个噩耗,彼得摘下面罩,他对马特说,马特,我觉得我有点喘不上气了。

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?彼得说,他与马特并排坐在墙边,数着他们融为一体的影子。我其实想过我很多种死法——先申明,我没有自杀倾向,只是这些东西时不时会溜进你脑袋里去的,尤其是我还在上大学,你知道的,学生们的发散思维——在我打秃鹫的时候,我那时候想,我有可能是从天空中被他扔到地上摔死的;后来去了宇宙,就是烁灭事件,灭霸,泰坦星,那可是个大事件,那时候我真的死去了,化成了灰,很奇妙的,不怎么疼,只是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化成一片一片的,那句话怎么说的,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,噢放在这儿可能不太合适,我只是想表达我能感受到我身体的每一片在离我而去,先是四肢,然后是意识,然后我真的死去了;从泰坦星回来后,我忘了是谁给我扔了个手套,那可是个大宝贝,他们怎么会想起扔给我的?总之我抱着它,我想,这下我可能真的要被打死了,被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打死的;后来是神秘客,他拿一辆火车撞我,天啊那一刻我真觉得我要死了,全身都快脱节了;还有什么呢?后来,噢,后来我遇到了你,你可能已经忘了这一部分了,但是我遇到了你。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杀人凶手,但你找到了我,为什么你会平白无故地对我好?很奇怪。后来我被全世界遗忘了,但你又找到了我,你为什么总是能找到我呢?你帮助我,你对我好,你给了我我最需要的一切,为什么呢?但是我已经来不及去想了,因为那些想法都消失了,碰的一声,从秃鹫的翅膀上跳了下去,然后摔在泰坦星上变成了灰,他们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我喜欢你,马特,我喜欢你,天啊我真的说出来了,我喜欢你。后来我们在一起了,你一定不知道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,但是,但是因为我说了谎,彼得说,现在我要把你害死了。

马特问:……你在喘不上气时也有这么多话的吗?

没有,只是坏习惯。彼得吸了吸鼻子,我一紧张时话就会很多,你可以把他们都忘了。

来不及了。马特说,我都已经记住了,除非你摘掉我的脑袋。

就算是锯掉脑袋才能出去,也应该是锯掉我的。彼得不甘心地说,是我害你到这儿的,而且我才是——

你才是有自愈能力的那个,我知道,虽然我敢肯定你的自愈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不会起作用。我们非要把前提建立在电锯惊魂上吗?

你先提起的。

好吧,我的错。

马特。

怎么了?

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?彼得低着头不敢看向他,你看,我总是把你拖进坏事中。

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好事的。马特吻了吻他的眼角,然后是鼻子,随后是嘴唇,他将彼得带进怀里,更像是将他揉进梦里。他说,你知道我能听到很多,在夜里,很多很多孩子的哭声,其中有一个小男孩,每次只是把自己关进一个房间,将坏事全揽进自己的眼泪,一遍遍地责备自己搞砸了,却不为自己身上的伤口吭一声,哭累了就睡了。等到第二天醒来,你还是那个横冲直撞,做事不计后果的小蜘蛛,周而复始。马特说,你在我身边,这就是我最大的“好事”。

彼得沉默片刻:……我没有每次都哭。

马特笑着说:我知道。


“现在,我们来破解你的诅咒。”马特抱起彼得,他站在世界中央,一片声音构成的画与阳光,一颗话语构筑的爱与心脏,他怀抱着全世界的重量,对彼得说,“那里即将打开一扇门,然后会有一位天使出现在门前,他会走过来,拥抱、然后告诉我们:这个世界上没有老巫婆、没有诅咒,有的只是你,和我,和我们在一起的一切好事。”

“去你的,马特,别指望我会这么说!”福吉气急败坏地踹开被纽约警局爆破的门,“你就不能告诉他这里他妈的有该死的手机信号!天使?还拥抱?噢谢谢,我就不参与了。你们赶紧去结婚吧!”



FIN.






评论(3)
热度(33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啊啾汪 | Powered by LOFTER